“我们先从远一点的西界教廷开始讲起吧。”
离娄的开场白就槽点满满,为什么要从远的开始说起啊?你是讲故事吊人胃口玩的老爷爷吗!
不过菲恩特倒是清楚,做事毫无逻辑和束缚,所谓“怪诞”讲的就是这个女人。
离娄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舒服地躺倒下去,把整个身体陷入沙发的柔软靠背当中。
“你可以感到骄傲了哦,这次的追捕行动可是在教廷应对机构个人事件处理中最高的教省级别,公主殿下你的影响力不可小视哦。”
“别叫我公主殿下!再说,谁会为这种事情感到高兴啊!”
“知道了,公主殿下。”
虽然回答得很顺溜,但显然离娄毫无悔改之意。
“总之,这次的追捕行动由异端裁判庭主导,西界多洛斯特教省护殿骑士团辅理。”
——多洛斯特啊。
菲恩特听到这些个熟悉的名字就感到有点头疼,作为西界最靠近亚特兰蒂斯,归于辉煌教廷的地区多洛斯特盛产三样东西:琉璃,香水还有狂信徒。而异端裁判庭里也有一大半的疯子和一小半同黑暗种或是异教徒有着血海深仇的角色。总而言之不管哪个都不是什么能好好坐下来谈话的家伙。
他们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揍了再说,托这个的福,异端裁判庭堪称辉煌教廷中风评最差的组织。
也就是说,和辉煌教廷的这一次交锋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愉快了。
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够麻烦,离娄用愉快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这次的对手可是由异端裁判庭副庭长和多洛斯特教省护殿骑士团里一位大骑士长带队,队伍里怎么说也塞了好几个知名人物。比如……”
离娄刻意地顿了一顿,斜眼将目光投向以一脸莫名其妙回应其注视的血族少女,然后她才阴测测地吐出一个词语:
“圣银辉光姬。”
呜哇……这个听起来就好正派而且高贵冷艳的名字是怎么回事,而且咲夜你看这人的外号里也有个银字耶!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菲恩特脑海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被说出来。因为他注意到当这个充满吟游短调和少女骑士小说风格的名号被报出来的时候,姬莉瑞丝像是远东的变脸艺人一样脸色大变,原本还有些矜持的表情即刻恶化。
“那个该死的女人!”
并不是应付菲恩特捉弄时的抱怨不满,少女此时此刻的语气里充斥着的是痛恨和对于17岁少女来说凌厉的过分的杀意。
菲恩特并不知道那个圣银辉光姬是何许人也,就离娄所说对方是个知名人物,可无论他还是咲夜都不是那种关心坊间传闻和吟游诗人的人,虽然生活在亚特兰蒂斯却没有多大交际面和信息量。如果说对“已经被记载”的知识知之甚广的话,那么对于这种尚未成为历史的新鲜话题,菲恩特是全无了解的。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家伙和姬莉瑞丝之间发生了什么。
尽管如此,自认为人生阅历丰富的菲恩特也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自己这样的局外人可以触及的话题,而看本人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倾诉的欲望。于是他瞪了毫无感觉的离娄一眼,出声打断了她。
“详细的都在卷轴上面了吧?那就没你什么事情了,快快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不定是意识到菲恩特的行为是在为自己解围,姬莉瑞丝抬起头来抿着嘴看了青年一眼,灼灼的双眸里仍然闪烁着可怖的寒光。
“喂喂喂,过河拆桥也太过分了一点吧小鬼?”
离娄大呼小叫着:“这么赶我回去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果然,这家伙还有什么东西要说。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离娄是不可能上门来的。作为出色的情报商,离娄的工作方式其实非常死板,将对方想要的信息整理出来打包丢给你就完了,而对于菲恩特这样的熟客,她却会主动告知一些无法从单纯的信息上看出来的东西——比如说人的想法和计划。
“……还有什么,快点说完吧。”菲恩特看了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控制情绪之后仍然有些咬牙切齿的姬莉瑞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离娄像是得到夸奖的小孩一样洋洋得意起来,她牛饮似的把奶茶灌下肚,在咲夜添茶的间隙再次开口:“鲜血之主得到的是错误情报,所以他们的大部队要找到这里来还得要一段时间。”
“那你还说教廷的人行动会比血族慢?而且今天下午已经找上门来了一批,只是质量有点不尽人意。”
“那是你说的吧小鬼!”
“唉,是这样吗?”菲恩特愣愣地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女仆,然后咲夜含蓄地一撇嘴。
“嘛,怎么样都好啦。”
“放到你自己身上就这样了吗?小鬼你宽以律己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离娄大声嚷嚷着,却被姬莉瑞丝打断:“找上门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少女语气急切,流露出明显的关心,“为什么之前不说?你没事吧?”
姬莉瑞丝关心的样子让菲恩特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咲夜先于离娄和姬莉瑞丝两人回到店内,就动手处理了战斗痕迹,而两人都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情,自然也就没有提起。
不过这倒是让菲恩特发现了姬莉瑞丝的新特质——归根结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半大孩子而已看,她仍然处于以善意对待周围的状态。这让菲恩特在委托之外有了点保护对方的理由。
“还真是个温柔的家伙啊,你真的是血族吗?再说,现在的立场是你在寻求我的庇护吧?我要是连那么点小事情都搞定不了那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菲恩特的一串疑问句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姬莉瑞丝的嘴巴,她愣了一会儿,才用鼻子“哼”了一声,满脸通红地转过头去。
——喂喂,这家伙不会又是生气了吧?
心里苦笑着,菲恩特示意在一边插不上话憋得难受的离娄说话,身材面貌声音都熟透了的女人此时反而像是个没耐性的小屁孩,一脸我不高兴的表情。
“那是个意外啦,意外。”
“你家有上门拿刀抵着脖子的意外?”
“怎么说呢……那群人不过是在西亚特兰蒂斯外找可以下手的目标商队时偶然发现了公主殿下的行踪,只是凑巧里面一个人在鲜血祭礼里得到了分辨血味的异能罢了。至于你刚才的第二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要先应付的是血族主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界血族的情况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废话少说。”
菲恩特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就露出烦躁的表情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一会儿的时间里这个女人像喝白开水一样接二连三灌下去的四五杯奶茶。
“卢恩亲王你们应该都认识才对。”
菲恩特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对方的家姓只有短短几个好记的音节。这个人物是一个老牌吸血鬼,而且还是并非经过大规模制造吸血鬼的鲜血祭礼而是由正统的初拥转变而来,自从元素潮汐发生,血族主从法则链断裂,他就杀掉了原本自己的主人,之后竭尽心力纠集了一批不小的力量,但是因为“背叛者”之名也止步于此。自从新的鲜血之主诞生以来,就一直保持着与主流若即若离的关系。
菲恩特从前就跟他打过交道,那个老东西不但狡猾谨慎,而且吸血鬼化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就个人力量来说恐怕与高等血族相差不远,绝对拥有了上位的战力。手下还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折腾出来一群不弱的死士。
总之,不是一个太希望碰到的对手就是了。
无视了菲恩特的愿望,离娄接着说道:“公主殿下身上有一件他非常想要的东西,这个老家伙冒着落人口实的风险给鲜血之主传递了假消息,为的就是让自己的人先到一步。即使他本人不会亲自出手,但是来袭的恐怕是全部的死士,这方面的情报我手上也不多,到时候你们自己看吧。然后就是后到的鲜血之主……”
“这个就免了吧。”
菲恩特突然冷声打断了离娄,姬莉瑞丝疑惑地歪着脑袋发起疑问:“为什么?不应该事先有所了解……”
“我说过不用了。”青年一直平缓的音调陡然变得尖锐而富有震慑力,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姬莉瑞丝透过他微卷的睫毛可以清楚地洞悉银色的诡异瞳色下所掩藏着的深重阴霾。
很奇怪,绝对不对劲。
姬莉瑞丝前所未有地产生了这样的强烈感觉,那一刹那她甚至有点窃喜——什么啊,原来你也不是毫无破绽。
“这种东西如果连前面两轮都经受不住那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菲恩特像是心虚一样开口,但是说的都是让人毫无信服感的歪理,同时用森冷的目光逼视离娄,那是在叫她不要多事。
姬莉瑞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并不是没有好奇心,也不是懂得审时度势,更不是认同了这荒谬无稽的理由,只是单纯地下定了决心——相信他。
相信他有不谈的理由,相信他能够庇护自己,即使看上去不大可能,那也至少试着去这么做。
敦促她下这决心的是名为离娄的刻薄女人与她在来的路上的几句交流。
「公主殿下你啊,知道万事屋是什么意思吗?」
「不要叫我公主殿下!至于万事屋,那不就是什么都做的地方么。」
「不,要真的在中心湖以万事屋生存下去的话,那必须还有另一层重要的意义:什么都能做到。」
「……」
「所以公主殿下你试着去依赖一下那个小鬼也无妨,别看他这个样子,有的时候还是挺可靠的男人啊。」
「我可听不出来你这是夸奖。」
于是气氛沉默了下来,离娄喝掉最后一杯奶茶,然后打着哈欠站了起来。
“嘛,既然某个懦夫这么讨厌的话,那我就先走好了。”
“慢走不送。”
姬莉瑞丝愣愣地看着两人之间毫无友好气息的道别,有些疑惑地低声自语了一句:“懦夫?”
是说自己吗?从西界中心的纽赛尔区一直逃到亚特兰蒂斯,舍弃了包括父母在内所有的亲族,自己这样的逃亡者实在是算得上懦夫,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姬莉瑞丝正纠结着,却听见正伸手把放在桌子上的羊皮卷揣入怀里的菲恩特说了句什么。
仔细一辨,才知道那是对自己自言自语的回答: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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